“桑耳散，你真让人感到恶心。”
我忽然听到程宁晨小声地这么说道，虽然声音很小，但我应该没有听错。
我看着我脚上拖鞋卡其色的橡胶织带，不知道该作何感想，要生气吗？总是被程宁晨用这样的言语来伤害，不做点什么实在过不去，但还是算了吧，我还不想吵架。
要是能因此不会对程宁晨感到心动，我可能更会感到好受一些。
“但是喜欢上这么恶心的你的我，也很恶心。”
从反感，到厌恶，到觉得自己脑残，再到觉得自己恶心。不知道在试图喜欢上我的这个过程中程宁晨是在做着什么样的心理斗争，但就从这些话来看，不仅是我，程宁晨也在拼命寻找不用喜欢上我的理由。
我们的目的有些许的重合的，某种意义上，这次见面的结果不坏。
“喂，桑耳散，你怎么不说话，是觉得我这样自说自话很可笑吗？”程宁晨一面说着我恶心，一面又没松开我的手。
这样让我说什么？嗯，程宁晨是让我猜她感到恶心的点吗？
我的目光回到眼前的饮料上，咖啡啊，说到情侣之间约会要喝什么，果然是要喝咖啡的吧，只是在餐厅里叫饮料时选了咖啡，吃火锅时喝咖啡，好像不管怎么说，都有点怪怪的。
这咖啡也的确不好喝，不过也没到不能喝的地步。
程宁晨是在为这种事感到恶心吗？啊啊，如果是程宁晨的话，为这种事感到恶心，也确是她的风格。
“程宁晨，你是想要我说这咖啡很难喝吗？”
我问程宁晨。
程宁晨的声音从我的侧面传过来：“不是我想，跟我想没关系，重要的是你的想法。还有，这咖啡很难喝吗？我一直都觉得很不错来着，你就是故意这样喝了来证明我的品味其实不怎么样吧？”
这种过激的反应是故意还是无意的？我没看程宁晨的脸，因此无从知晓。
“不管怎么想，咖啡的味道也不会因为我的想法有什么改变。而且你说饮料要咖啡时，我听到了，你不用觉得忽视了我的想法，真的不喝咖啡，我会说的。其实我喝什么都一样。”我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给出了这个答案。
程宁晨显然对于我这样的答案没有感到满意，她的语气变得有些阴阳怪气了起来，啊，不是有些，就是阴阳怪气，她和我说话时总是习惯用一副阴阳怪气的语气来和我说话。因为是她的习惯，在明白不是特别针对我时，这阵子我好歹是适应了过来。
程宁晨说：“但你可以说给你叫了咖啡的我，可能是在不怀好意，我应该知道你不喜欢喝咖啡。”
我在高中有跟程宁晨说过我不喜欢喝咖啡吗？
“这是什么很新奇的，情侣之间的小情趣吗？”于是我只能从这方面着手来理解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在我面前，你不用保守在你那一条线内，喜欢的或者不喜欢的，你都可以表达出来，不用非要随我喜欢。”
没有看见的程宁晨的手在发烫，我的右手还被她的两只手握在手中，所以我能够感受到那一股灼热。
我可否将程宁晨的这一番话理解成为，程宁晨她想要我对她表达？
程宁晨想要我表达我内心的想法？应该不是，若是想的话，当初就不应该让我去找王贽。正面的情绪与负面的情绪都是我的情绪，喜欢，不喜欢以及随程宁晨喜欢，这也都是我所说出的话。
难道程宁晨是认为，我说的随她喜欢并不是字面上所蕴含的那个意思吗？
这家餐厅我没来过，我本人也不是那种有特别爱好的人，要程宁晨这个来过的人代我做选择，不就该是最好的安排吗？
我要说有什么喜欢吃的或者不喜欢吃的，这是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要我表达，实在是强人所难。
食物不就是拿来填饱肚子的东西吗？
要说吃到了什么好吃的就幸福的要死掉了，唉，那副表情，我觉得我一辈子也只能在别人的脸上见到，总之，我是不会有那样的感受的。再难吃的东西只要能够入口，那种味道在口腔中发散开来，其实就不是不能忍受的，比如皮蛋和芝士。
说回来，程宁晨点的火锅就是芝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