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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避着他的眼光,试图挣脱,几番尝试皆无济于事。腕上痛感越发清晰,他不依不饶,正容亢色:“你知道我在问什么,是不是?”

她方才的确说漏了嘴。安然眼眶微红,缄默不语。

原是守得壁垒森严,叫他追问两句便有些动容。她暗骂自己无能。然则独自谋划至今,那股子坚强不过是虚晃的强撑。

话已至此,再逃避也无甚意义。

她心头微动,倏尔泣下沾襟:“我自九岁起唤你一声‘先生’,但心底一直视你为至亲兄长。这世上除了爹,我最不想连累的便是你。”

卸了心防,自是变得软弱无比。眼前人眼鼻哭红得似兔子,陆琮沉寂许久,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直到她决堤般泪流不止,他按耐不住,近前将她拥在怀里。

怀中是记忆里的芳香,此刻仿若梦境。陆琮紧了臂圈:“你真的是秧秧。你回来了,你竟回来了?!”

她变了模样,又顶了旁人的身份,这一切皆有悖常理。安然吸了吸鼻子:“先生不怕我么?”

陆琮道不会。他只怕黄粱梦尽,一晃眼她会消失不见。

他曾试想过,撇开程颐,他与安然会如何。应是老天垂怜给他这般机会,如今一切重来,他定要牢牢守着她,不叫她吃半点苦。

“户籍身份皆备妥善,远了京师,他们再寻你就难了。你只管随我一道去应天府,旁的莫忧心。”

不曾在他怀中多做停留,安然缓缓推开他:“先生在内廷行走,多少双眼睛盯着。一两日无碍,日子久了,你如何向宫里交代?”

她暗自有了盘算,抹净了泪冷静道:“我不能与先生一道走。”

失而复得,喜不自胜。奈何盼了这么久,并不是为了听这些。她始终不明白,他是甘愿被连累的。

“圣上御批谢元桢出京,程颐麾下锦衣卫亦围了京周,很快会入堰棠。你势单力薄,无人掩护,逃不了多远。”

谢元桢出京了?她大约知道他所为何事,即便如此,仍不由自主心乱了心神。

她正迟疑,他忙安慰道:“来时已将诸事安排妥当,我告假几日无碍,左右有下头人看着。待你安顿下来,再回去不迟。”

见她点头,陆琮冁然而笑,顿时轻松不少。

马车在外头等候多时。换上早已备好的裙衫钗环,净面点妆,戴上皂纱帏帽,安然随陆琮出了院子。

院中有人伺候步景吃着料草,她驻足半晌,颇为不舍。

陆琮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不稀得这片刻光阴。我差人将步景送回安家,再见它不难。”

“不必了。”她舒了口气,“还是送还给程颐吧。他使了这么些年,再换几个都不如步景顺意的。用命搏的前程,半点差错都经不住。”

她面上断得决绝,倒头来还处处替程颐着想,他对此并不意外。安然不惜舍弃一切追求的人,饶是此生不复相见,亦会在心头留下深刻的烙印。

当年之事盘根错节,程颐一日不为自己言声,坊间流言便一日不止。旁人就罢了,偏生是个惹不起的主。圣上护短,拿无尚的尊荣做遮羞布,孰知程颐并不领情。

可不论他如何弥补,安然是再也不会回头了。他那般沉默寡言、不温不火的性子,叫她受了不少委屈,以至于面对那盏没来由的毒酒,她未有半点疑心。

陆琮不曾多言,只道:“好,且都听你的。”说罢牵着她上了车。

昨夜坠马,她腰肩均有摔伤,再加上腕上失血过多,面上苍如白纸。好在方才喝了碗汤药,减轻了不少痛感。

安然一路倚在车壁上闭目养神,额角生汗,浸湿了发缕。她忽而意识到,陆琮说得对,无人相助,以她目下孱弱的身子,定是独步难行的。

手上缠了纱布,她稍稍握拳,暗嘲自己,单凭现在的臂力,连机弩都托不稳,往日的弓箭都白练了。复又想起昨日她暗伤程颐,虽说避开了要害,但终归是用了十足的力。

他不该受伤的。昨夜他占尽先机,全然可以了结了她,为何还要放她一条生路?还有唤她的那声“秧秧”………这其间种种,安然想不明白。

两人作兄妹出了堰棠,避着锦衣卫,朝应天府的方向去了。两日后,陆琮接到线报——瓦剌突袭的消息辗转至御前,皇帝命程颐即刻押解俘虏回京。

时局不稳,内忧外患,裕王的聘礼在这个档口抬进了陆府。

下人来报陆府婚讯,谢婉无作表示,执笔之手悬在半空良久,恍神之际,墨点晕染纸上。

描画了半日,至此功亏一篑。她心下含恨,陆允姿要嫁裕王,毁她清白的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