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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笑得有些傻,一边摇头一边道不会。可待静下来,却发现自己的确是慌了阵脚。

她单听过小堂妹的传言,说是得罪了谢婉而死。

那到底怎么得罪的?是如谣言所说,她性情古怪处处针对谢婉;亦或者……是私底下与谢元桢暗生情愫,叫谢婉记恨上了。

安然神色复杂,噤若寒蝉:他们该不会真有过一段吧?倘若有过,那……

不会的,她不会有如此下场的。

她醒了醒神,说服着自己,只要能避开这段,她还有希望。毕竟小堂妹与她是不一样的。

“夫人,您发什么愣呢,快快进去,汤都要凉了。”

耳边是阿竹的催促声,安然回过神,讷讷应了声好。

净室外拉了六扇屏风,彩绘的青天白鹭。安然不喜欢别人守着自己沐浴,如往常一般待阿竹出去,至屏风后搁了换洗衣裳,下了热汤。

汤边燃着安神香,稍稍稳定了她的心绪。她把汗巾搁在头顶上,不一会就有些倦了,擦干身子,换了身干净的中衣,早早攀上了床榻。

她起初还有些愧疚,后悔没自己去睡书房。而后思量着,兴许明日能与他换着睡,也算公平。求了个心安理得,自然就踏实了。

夜里寂静,折腾到这个时辰,她早按耐不住困意,一眨眼便睡死过去。

安然梦到了前世。她去前的一个晚上。

程颐说要出府办差,大抵去个两日。锦衣卫办替皇帝办事,行迹隐蔽,她素来不多问,照常给他收拾好行装,一直送他到门口。

那晚气氛有些反常。他应当不是领了什么简单的任务,用膳时心事重重,飞鱼服外披了长罩甲,走前同她说:“这两日你随母亲在府上,不要乱走动。”

她在马下站着,仰脸一笑,踮起脚尖将绣春刀递给他:“你不在家,我一个人闲不住,我能去护国寺转转么?”她还惦记着那个送子观音,旁人都说灵,她想去试一试。

“不急,待我回来,陪你一同去。”他想都没想,态度坚决。

她笑不出来了,用叫挫了挫地上的土,悻悻然:“好吧。”复而又嘱咐他,“那你得早些回来,不然我就不等你了。”

她心里有些不好受。说实在的,他已经爽约好几次了。锦衣卫的活总是来得匆忙,她孤零零落单不要紧,主要是盼不到他回来,她就慌。

她实在是太爱他了。

但是他性情难琢磨,骨子里冷淡,再热情的心都融化不了他。她已不像成亲前那般没脸没皮了,耐心都要被磨平了,他仍没对她表态过。

就如她爹所言,程颐欠她一个交代。

她早先是打算配人的,因为她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明知道门不当户不对,成日追着一个公子哥儿跑,还追了这么些年。转眼到了说亲的年纪,没攀上他,少不得落人口舌。

家里开镖局,她也算是半个江湖儿女,礼数上没那么计较,主动托了人说媒。她性子刚强,却生得秀丽温婉,前来求亲的人不少。

可不知怎么,但凡满口着说要娶她的,回头过段时日就没信儿了。他爹曾提议她嫁给陆琮,她觉得有些好笑。她已然沦落到去打自己先生主意的地步了么?除非她疯了。

再之后程颐便来求亲了。毫无预兆的,有些莫名其妙。

安然说完抬眼看看他,这个男人明明已经是他丈夫了,可为何还有种触及不到的感觉。

“你定要等我回来。”他说。

梦中画面逐渐模糊,她转而又看见自己跪在厅堂里,领着一人众人接旨。内监笑得诡异至极,她扬手打翻了那盏毒酒,拔刀斩了内监。

她喘着气,一抹脸上的血迹,只听有人大喊一声:“抗旨不尊!其罪当诛——”

她吓得乍醒,当即发现背上湿透了。